今天我也在怜爱绝美爱情

不忘初心

【非典型6+1】纸牌屋 02


02

  

“这就是我和金大凯在一起时的所有事情经过。”

  

首尔警察局,2号审讯室。

  

白炽灯光照得人晃眼,文俊辉强忍住不闭眼睛,尽量保持正视方向。两个警察坐在背光处,身影显得很模糊,从他的角度看去只有两个黑影,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安排成这样。刚才两人进门,他特地多看了一眼。

  

一男一女,女的很年轻,明显资历尚浅;男的稍年长,戴一副黑框眼镜,看不透深浅。

以及,进来开始就令人很在意的突兀的镜子。

根据他的观影经验,和所有刑侦影片里演的一样,这怕是一面单透镜,房间里的人负责施压;房间外的人注重在他,不放过一丝表情上的变化。

  

想必此时这面平平无奇的镜子后头,得有好几个人视线聚焦于他的脸上,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吧。

  

文俊辉望向镜子。

镜中的自己同样冷静地望向自己。

他看着那个“自己”,眼神悄然发生变化,像照镜子进行模拟训练,不过几个来回,眼中淡然神奇地转换为茫然,他试着微调嘴角,微微下垂,整张脸便立刻充满无辜,仿佛还沉浸在当场目睹跳楼的巨大震惊之中,脸上恰到好处,空白的懵懂。

  

“圆佑,”

全圆佑摁住蓝牙耳机,崔胜澈指示简介扼要:

放钩子。”

  

“你刚才说死者对你性骚扰,”全圆佑的声线威严如钢板一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怎么证明?”

  

审讯椅上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不敢相信似地战栗。

  

“警官,难道在你的世界里男人喜欢男人这件事很难发生吗?”被逼问中的男人泄了力气斜靠在椅背上,没有扣住的衬衫鼓起来,半截优美锁骨和下边小片肌肤叫灯一照,白得好像上等瓷器,更显得右锁骨上的手指印惨不忍睹。

  

点点青紫,像耻辱吸附在他的身体上,怨毒地浸润入血液,洗都洗不掉。

  

全圆佑不为所动,正色道:“请正面回答问题。”

  

“我哪里没有正面回答,金大凯职场性骚扰我是不争的事实,”他说:“除开今天餐厅发生的事情,我的聊天记录保存了他发给我的所有信息,里面不乏暧昧言语,你们完全可以取证。”

  

“那么,你是否因为死者对你性骚扰而产生过报复他的想法,”全圆佑锁死他那张瓷做的脸,声音掺杂寒冰,带着无形的压迫,几个字掷地有声:“甚至是杀意?”

  

男人起初没回答,他依旧保持着直视前方的状态,这个人看似无辜脆弱,但从进入审讯室开始,对警方未曾有过半分视线回避,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文俊辉,1996年6月10日生,28岁;韩业大学经济系前5%;同时辅修统计学,以年级第三的优异成绩毕业,校长奖学金获得者,毕业后任职于韩业集团,目前是金炎风险投资公司研究部高级分析师。”

  

进审讯室前,胜澈哥和自己说:“这人是人精中的人精,最好的私立大学加上最好的工作,履历放全韩国,也就这点人,”他比了个数字:“打起精神,这可和那些没读过书,只会打打杀杀的亡命之徒不一样。”

“聪明人如果犯事,当他们萌生恶念,就已经走完了整个流程,你根本不知道这期间他们推演了多少遍。”

  

但是全圆佑知道此时文俊辉在思考,非常罕见地,也许自己的这个问题在他的全盘之外。在盘问的过程中,他为了掩饰,也会装作有一些思考中的动作,可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那里,衬衫领子大开,自己顺嘴问了一句:“冷吗?”

  

文俊辉竟没有马上回答,他显然没料到全圆佑会这么问,大概过了几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内礼貌地回道:“不冷,谢谢。”

  

就在这几秒中,他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微地摩擦了几下。

现在,这两根手指又摩擦起来。

  

鱼儿正张嘴,准备咬钩.........

  

“如果我说有....."文俊辉声量突然放低,宛若自言自语:“你们有办法证明吗?”

  

这个疯子……!

  

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全圆佑眼皮猛地一跳:身边申世珍敲击键盘的手指一停,紧接着望向全圆佑的眼神里满是求救,刚入刑警队不久的她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她应该维持笔录员的冷静自持,但这瞬间的迟疑还是曝光了下意识的露怯。

  

而她同样代表警方。

  

文俊辉突然歪头一笑,天真烂漫得像一个认真求知的好学生,音量骤然提高,用全圆佑刚说的话回道:“怎么证明啊?”

  

  

审讯室内一时无人接话,气氛完全僵掉。

  

崔胜澈在耳机里怒骂:“他妈的,难搞!”

  

*

下午一点半。

首尔,TK大楼。

  

  

男人尸体已被挪走,那堆血肉碎块的位置用白线圈出人形;咖啡店的玻璃、门槛、大厦前空地上血迹都没擦,刑事摄像和痕检正在拍照留证,空气中弥漫散不尽的血腥气,隔着半条马路都可以闻见。

  

正值午餐时间,闹市区突发跳楼惨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尽管警方在接到报警电话后第一时间处理尸体、封锁现场,但是由于事发地处于露天且有大量目击者,“TK跳楼”词条依然马上登上了Naver新闻实时第一。

  

“情况如何?”

  

崔胜澈大步跨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手拉高黄色警戒线,敏捷地猫腰通过,先往存放尸体的地方走去,蹲在法医身旁的全圆佑立马站起来,递给他一副手套:

“死者金大凯,男性,45岁,金炎风投合伙人,他预约了今天中午12点Hertis餐厅的二人座,世珍他们已经去餐厅询问情况;善宇带了另外几个人在楼里排查。”

“死亡时间13点15分左右,TK楼内职工、楼外路人均目睹跳楼过程。跳楼前没有事先接到报警电话;TK为安全考虑,楼内窗户设计最多开到45度,死者只能从顶楼天台往下跳。”

  

TK,Tech Kingdom,大韩民国迅速升起的科技新星,以智能通讯发家,拥有多家国内外子公司,涉及业务包括互联网金融、云计算、网络服务等,其最大子公司TK电子去年市值已位居全韩第二,紧追第一韩业重工。

  

“开放包容、打破既定”八字运营理念一扫被韩业长期统治的阴霾,正逐渐成为许多年轻人新的“教条”,它通体钢筋外露,极具设计感的总部大楼亦是无数人挤破头要进去的“圣堂”。

  

距离它不远的地方,韩国工业集团大楼与之相望,既如老者讥笑小辈胡闹;又像用沉默应对危机。

  

当初TK的建设图纸一经公布便引发聚众哗然,64层,比韩业仅仅高出一层,明摆着硬压一头。新兴产业的蓬勃发展似乎给了它勇气,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奋勇上前企图在气势上先发制人,压倒小憩的巨龙。

  

TK,韩业。

  

他们仿佛CPD的两座灯塔,标志的;新立的,你追我赶又并驾齐驱,但是无人说得清他们到底能为这片地区带来什么。

  

谁能想到今日,众目睽睽之下韩业的中层竟从对手楼顶一跃而下,完美坠落,为它升温。

  

“TK,”崔胜澈瞳孔倒映大楼冷色外观:“这栋楼里的东西太多了......”

全圆佑:“是啊,查起来会很麻烦。”

“尸体怎么样?”崔胜澈转向尸体,裹尸袋布料黑中带红,摸起来潮潮的,他面无表情地拉开,开始观察尸块,时不时翻检。

  

血味扑面而来,他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法医说:“高空坠亡,死因不用说了吧,头都碎掉了,我和法医助理满地捡头,最远的一块头骨飞了20多米,这把年纪来回奔走......”

崔胜澈打断他:“过度细节就不必说了。”

“大体看了,暂无其他外伤,具体的得回局里细查。”法医和他很熟,对他日常夹枪带炮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一点都不介意,笑笑就过去了。

  

崔胜澈根本不看他,漫不经心的手部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他蹲下仔细查看死者的手部。

  

和身体断开的死者残肢,指甲通通劈开,血污中混合着更暗色的碎屑,崔胜澈凑近闻了闻,血腥味里面还有股很淡的铁锈味。

  

左手无名指上有凹痕,但戒指没戴在手上。

  

崔胜澈眉头紧皱:“啧。”

    

他抬头望去,64层超高建筑一眼望不到头,望久了会产生眩晕感;这栋建筑甚至不接受过长时间的仰望;它与其他平矮房屋形成鲜明对比,就立在那里,以存在本身告诉你何为云泥之别。  

  

“老崔,不好弄啊,”法医随后叹了口气:“这人被扔下来的。”

  

  

“老大!”              

  

57层Hertis,大堂经理的说话声像被摁下“pause”键,整个人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刑警小姑娘站起身来给她介绍:“唐经理,这位首尔警署重案一组组长崔胜澈;这位组员全圆佑。”

  

打头阵走来一名青年,长一张辨不了年纪的娃娃脸,要不是小姑娘叫他老大,真以为是过来吃饭的大学生;他几步走得又稳又急,外套里短袖随动作勾勒劲瘦线条,像年轻雄狮毫不掩饰强势,浓眉下眼睛如鹰视线扫过来,说了什么谎话都瞒不过他,吓得她马上闭嘴;后头还有位戴眼镜的青年,看脸就不爱说话,人还未走近尖挺的鼻子先来,普通黑T牛仔裤,搭上他那张狠心绝爱的冷脸,酷得仿佛T台走秀。

  

“这正经警察重案组吗?”她不禁想。

  

崔胜澈笑了笑,稀释掉一部分强悍气质:“唐经理你好,”他出示证件:“谢谢你配合我们工作。”眼镜青年也笑,仿若寒冬迈入初夏。

  

唐经理眼都被闪瞎了:“啊.....警官还想了解什么?”

  

“能重新描述一下他的外貌吗?”

  

崔胜澈正翻看申世珍的笔录,她记得很认真可到底入行不久的新兵蛋子,字写了啪啪满几页,缺乏有效的信息过滤,关键人物的特征化分析根本没有。

  

“嗯...人很高很瘦,绝对超过一米八了。黑西装穿的D家外面套B家的新款蓝色风衣,头发红棕色,喏,大概到这里,脚上好像P家的皮鞋。不会超过30岁,穿搭各方面都很有品味的年轻人。”

“不好意思,”唐经理抱歉地说:“职业病,对客人的穿着比较注意。”

“确实漂亮。”她最后总结道。

  

崔胜澈点头,未做任何反应:“好的,下一个问题。”

  

*

  

“你对她说的这人什么想法?”

  

经唐经理描述,死者和该男子在餐厅曾发生激烈争执,死者更是当众羞辱,大骂其不要脸,事发经过被有些客人记录了下来,出于职业道德她无法帮助警察联系客人,警方表示理解。此外,她告诉警方TK所有监控都在物业留档保存,他们可调取画面。

崔胜澈让善宇那队先过去,自己带着这拨下楼汇合。

  

老大在电梯突击提问,简直比任何抓捕都要更加心惊肉跳,申世珍和另外一名同事大气不敢出,一来她压根答不出来,二来倒不是期待全圆佑也出洋相,相反她屏气凝神,就是为了听清楚全圆佑的回答。

  

初入队时她听资历深的同事提起,当初全圆佑并不隶属于刑警队伍,他是笔面双一进的网警。听说那段时间网警队队长高兴得不行,逢人就宣传这批新人里有块天才璞玉,只要在网警队伍里好好磨练,日后必成大器。

  

本来这辈子老大和圆佑哥充其量就俩在警局门口点头问好的普通跨部门同事。

  

巧就巧在4年前震惊全国的黑客连环杀人案,圆佑哥负责技术支援分配到刑侦专案组,以自身为饵与凶手周旋,破解了他所在位置。当时大部队被干扰信息迷惑,大部分警力都被派走了,圆佑哥一个人戴了把电击警棍,咬着牙冲到凶手老巢。要不是警局门口赶巧碰到赶回来的老大,他发现不对劲跟着去,这会圆佑哥只能每年烈士纪念日被提起来了。

  

那年老大25岁,是局里最年轻的组长,尽管他现在也很年轻,但那时候更加年轻气盛,脾气虎得全局上下都认识,刚入职的小警察背后偷偷说他“比连环杀人魔还可怕”。他需要组建自己的团队,求着局长让圆佑哥调岗。第一天局长骂得他狗血喷头,整个警局都听见,第二天他顶着骂也要进局长办公室,第三天进去正准备挨骂,发现圆佑哥也在。

后来圆佑哥破例成为刑警。

  

其实平时看老大和圆佑哥相处,完全冰与火的具象化,俗话说“水火不容”,他们却配合得十分默契,在大家眼里圆佑哥与副组长无异。

  

他拥有做刑警最需要的特性,“冷静”;和刑侦队伍最需要的气质,“稳定”;并非稳重,而是稳定。这种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天要塌下来的特大事,也能波澜不惊面对的四平八稳。

  

她被腐尸味冲到去年的饭都要呕出来的时候,是圆佑哥淡定地给自己递纸;破大案子几队人熬了几天几宿躺尸中,是圆佑哥先拍拍组员让他们去值班室占位置;法医室需要联合协助,还是圆佑哥陪着大热天在下水道里翻尸块.......

  

圆佑哥书生面孔,行事风格不如崔队那般强硬决断;更多时候他细心谨慎,浅笑之上被镜框掩饰的眉骨却分外硬朗,阴影中时常闪过刑警敏锐的冷光,打击犯罪犹如利剑出鞘未见滴血,倒下前只见他收剑的不动背影。

  

一击毙命。

  

申世珍很好奇,圆佑哥身上到底有没有“情绪波动”这个东西,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能让他坚冰般平稳的心境动摇。

  

  

“漂亮。”

  

全圆佑仿佛早就想好答案,平铺直叙道。

  

众人不语,他们知道全圆佑生性不爱开玩笑。

  

“那个经理花了大约50个字来形容他的穿着打扮。通常我们问询,形容人的外貌时一般给人贴标签,比如皮肤很白、瘪嘴、有没有痣等等,但是经理最后只说他漂亮,说明此人五官异于常人地漂亮,不需要特地进行描述。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一眼被看到,无处遁形。”

  

他顿了顿,眼底尽是长期刑警工作磨不散的锐光: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漂亮。天生长相好看的人,从小接受别人赞美目光惯了,对目光中的善恶敏感度很高。他愿意在闹市区赴约,本身就做好了绝无可能瞒天过海的准备,我对他赴约动机存疑。”

  

“我认为他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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